清代書畫家「揚州八怪」之一的鄭板橋出自江蘇省興化縣，他的字和畫聲名遠播，許多人不知道江蘇興化這個地方，但一提到鄭板橋的大名，無人不知，我的祖籍因他而沾光。1987年政府開放兩岸探親，1990年我帶著母親回老家，探望她晝思夜想的親人；如今一晃廿八個年頭，母親逝世多年，兩岸的關係變得有點黏又不太黏，倒是民間往來頻繁密切，旅遊、探親、投資及學術交流仍持續進行。
古樸小鎮今繁華非凡
去年，我選擇深秋時節再次探訪我的故鄉興化，長輩們都已離世，平輩或子輩也鮮少往來。所以這次單槍匹馬，一人由上海南站搭乘長途客運直奔興化。
當日氣候陰霾，細雨霏霏，坐在車中所見視野有限，只感覺寬敞的高速公路有點擁擠，貨櫃車一輛接著一輛奔馳，私家車蛇行穿梭，還好一路走來沒有任何事故。回想廿八年前回老家時，在起伏不平的羊腸小徑，顛顛簸簸折騰了十六個小時方抵興化客運總站，而這次只花了四個小時就抵達興化，真是不可同日而語。
1990年陪同母親去興化時，覺得它是個古樸小鎮，人情味濃厚，當時活動都在城區，以為人口不多，市鎮面積不大。哪曉得這一趟來此，發現它比我想像要大得太多太多，許多百年以上的老房子都被拆除，包括我的祖宅，已開發成大批新社區，高樓迭起，一棟棟比肩而立，而這些新建築物竟要容納156萬的人口。
讓我更驚訝的是此地興建許多經濟開發區，吸引了大批工廠及輕工業聚集，一反過去以農立本的觀念，但農作生產依舊存在。
十月正是秋收的季節，眼前盡是一畦一畦金黃色的水稻，農人忙不更迭、準備收割，到處可見運河交錯，漁獲豐碩，江南魚米之鄉不是浪得虛名。
鄭板橋故居
舊朝遺跡林立 充滿人文風情
我利用這次尋根之旅，走訪幾處景點，鄭板橋博物館是首選之地，專門介紹這位名人的一生。他一生前四十三年籍籍無名，直到考取進士為官，在官場上卻因過於耿直得罪許多人。鄭板橋59歲時已在山東濰縣做過五年縣令，那段時間山東天災頻繁，他體恤災民生計開倉賑災，後遭人誣陷，憤而罷官，決定到揚州賣字畫。他留下來的墨寶其中有兩幅最為有名：「難得糊塗」和「吃虧是福」，意在勉勵後人，同時也抒發他個人仕途不順的心情。
離開博物館，轉個彎就是舊城區，特別引人注目的焦點是「四牌樓」，主要是表彰過往興化傑出人士。它周邊是個公園，景緻小巧可愛，可惜的是原牌樓已遭兵燹毀壞，目前所立牌樓是1990年仿當初形式改建的。附近的金東門老街仍保持原樣，它背倚上官河，東接龍舌津。於唐宋發展出雛型，興盛於明清，工商繁榮店舖林立，巷弄曲折，成群的明清建物，讓人留念、記憶。
池齋漢藥店
目前最有名是上池齋，曾經營漢藥生意，造福鄉里。不遠處還有鄭板橋故居，板橋先生晚年居於此處，庭院深深；如今園中的荷葉舖滿半個池面，綠意盎然，旁邊的柳樹枝條隨風搖曳，婀娜多姿，亭閣四平八穩地矗立在池塘的對邊，所有的景物有姿有樣，彷彿要展現最大的誠意歡迎賓客光臨。
四牌樓旁的公園
不見記憶菜田 更嚮往天上家園
興化除了上述有紀念性的遺址外，另外就是自然生態景觀。由於它的地形特殊，運河布滿四方，產生許多濕地公園，其中最為有名的是千垛景區和李中水上森林景區。前者是四A級重要旅遊景點，每年春季，四面環水的垛田，長滿了金黃色的油菜花，可惜我來的季節不對，看不到此景。但廿八年前初經此地，油菜花遍滿全地的記憶仍在腦海中，故有人形容此區「河有萬灣多碧水，田無一垛不黃花」，是最貼切的寫照。
另一處景點李中水上森林，它全年無休，我特地搭公車至此。景區面積很大，林中有十萬株杉木，傲然參天，極為壯觀。園區路線規劃很清楚，我沿著棧道，漫步其間，當時的氣溫15度、濕度30％、負離子4327，藉此機會享受頂級的森林浴。到處水道交錯，小橋流水，如入香格里拉世界，走著走著，來到搭乘碼頭，付了船費被分配至一條小船上，才知上面遊客全來自台灣，雙方交談倍感親切。
李中水上森林景區（照片皆作者提供）
小船慢行在林海，浮雲倒影與我們同游水中，兩旁有多處亭台小榭，景色怡然自得，每位遊客的臉上都露出一副悠哉樂哉的心情，抵達終點時，整個行程也接近尾聲，我沿著老路走出景區，再搭乘公車返回市區。
這次歸鄉之旅，老家不見了，也找不回過往的記憶。文明慢慢吞噬這座城市，令人有點失望，那是現代化必然的結果；但身為基督徒的我仍有盼望，因為神已經給我們預備了永恆不變的家鄉，經上說：「…卻從遠處望見，且歡喜迎接，又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，是寄居的…。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，就是在天上的。」（希伯來書十一章13-16節），阿們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