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馬克白

人生活了數十年，我從來不曾住院，也沒送過急診，健保卡都很少拿出來刷。顯然，我的健保費都像是丟進了水裡，一點用場也派不上。然而小女兒無尾熊出生歲數不滿一年，就同時解鎖了住院跟送急診兩個「成就」。

無尾熊住院，媽媽也只好跟著陪住。但姊姊無花果可不能跟著住院，畢竟醫院不是遊樂場，一個健康的三歲小女孩住進去只會添亂而已。幸好，我們的好朋友願意幫忙，接待無花果住在他們家。於是每天早上我就拎著無花果起床，前往朋友家托兒，再去上班。下班後，就急急忙忙的去接無花果，一起前往醫院探視太太和無尾熊。

可憐的無尾熊手臂被吊上了點滴，無法再吸允她最愛的左手大拇指。幸好護士姊姊後來把點滴改吊在無尾熊的右手，讓她在崩潰了兩、三天以後，終於得償所望的大吸特吸左手拇指。但是每一次吃藥的時候，無尾熊都要再崩潰一次，因為這些藥真的是她生平吃過最難吃的食物。

可憐的媽媽因為照顧無尾熊，整天住在醫院裡，也無處可去，相當氣悶。每天最期待的時間，就是晚上我帶著姊姊去探病，她可以把生病的妹妹託付給我，自己出去走走。在這種時候，一杯便利商店的飲料、一份屬於自己的晚餐時光，都是難得的奢侈。

姊姊的成熟表現倒是出乎意料。三歲的她從來沒有離開爸爸、媽媽一整天的時間，住在別人家裡。然而據朋友說，姊姊相當安穩成熟、聽話乖巧，只是偶爾會露出一種落寞的表情。我很難想像「落寞」這個形容詞，會出現在一個三歲孩子身上。

為了慰勞姊姊的辛苦，有時晚餐我會帶她去吃「有點貴」的美式漢堡。這種「高熱量食物」不是我們平常會給孩子吃的，但我很願意在這種時刻「解禁」，讓姊姊跟我自己都放鬆一下。

無尾熊住了整整十天的醫院，住到後來，她似乎都對醫院熟門熟路。甚至開始露出她招牌的「皺鼻子笑容」，擄獲了護士小姐們的心。打針的時候，也獲得護士姊姊們的稱讚，很認分地伸出小小的手臂，乖乖地讓姊姊們打針。雖然難免還是要痛哭一場，但針一打完，回到爸爸媽媽的懷中，就立刻止息。

住院的時間過得特別慢，我們全家都彷彿在跑一場「不知道終點在哪」的馬拉松。直到醫生宣布「特赦出獄」，說無尾熊終於可以出院的時候。我們終於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作息。

經歷這一場住院，我特別嚮往啟示錄提到由上帝那裡、從天而降的聖城耶路撒冷。因為啟示錄提到裡面有一棵生命樹，結十二樣果子，每月都結果子；樹上的葉子乃為醫治萬民（參啟示錄廿二章2節）。我真是很期待那永遠得著醫治，沒有疾病、沒有痛苦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