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胡慧馨
遠眺埃及一望無垠的沙漠,想著聖經那群離開法老統轄的以色列人。若不是上帝的保守,浩浩蕩蕩的一百萬人,如何走過風沙滾滾、晝酷夜寒的荒漠,經過西奈半島,度過波浪滔滔、清澈湛藍的紅海(註1),再到流奶與蜜的應許之地?
埃及的地貌兩極,唯獨沿著尼羅河兩岸才有大面積的農田綠地、蒼鬱椰棗。長達六千八百多公里的尼羅河,流經東非11國,號稱世界第一長河,是埃及人的生命泉源,亦是孕育古文明的糧倉。
儘管現今的首都開羅仍有著破舊、貧窮的面貌,但是尼羅河卻乾淨澄澈,兩岸景致多變,或有優美靜謐的沙洲草皮,上有牛羊埋頭吃草;或有山岩沙漠,駱駝成群慢行;或經農村小鎮的教堂、清真寺、土樓,以及參差排列的綠林、田野。
綿延無際的荒漠
埃及最吸睛的除了尼羅河、紅海,就屬沙漠。驅車在杳無人煙的荒漠,穿梭在平頂山、島丘、沙丘間的顛簸地面,莫得其涯的悠然,感受人類的渺小,遺世獨立的灑脫在血液裡蕩漾。當停下探險的梭巡,凝神觀看山岩肌紋的千變萬化,與世隔絕的蒼茫,頓時隱匿在沙漠幻化的色調裡。
依地質不同,沙漠有黑、白、黃、紅的區別,顏色也會隨著陽光的強弱,產生色澤的變化。早晨日出,沙漠在晨曦的照耀下一片澄紅,隨著近午日烈變為黃土;到了傍晚,在夕陽餘暉下又呈金黃。若是陰天,則會灰霧迷濛。令人驚喜的是,陽光折射形成的「海市蜃樓」,在原先平坦的沙漠,浮現水光與島丘,無中生有的瀲灩景象,曾讓許多迷路的旅人送命。
徒步在沙丘,腳踝會因細沙下陷寸步難行,但自腳底往上竄升的溫煦會讓肌膚舒暢,怪不得在缺水的沙漠,古代曾有一種把身體埋在沙堆裡「消毒」的清潔方式。特別是躺在沙丘,上方是萬里無雲的天空,周遭是線條單調、形狀不一的孤丘,彷若臥在暖呼呼的火炕上欣賞抽象派畫家馬列維奇的幾何風景畫。
費力爬至高處,極目遠望綿延無際的荒漠,遙想3500年前出埃及的以色列人,若非日有雲柱、夜有火柱,若非天降嗎哪,如何在幾乎毫無遮蔽,冬天最低5度,夏天最熱55度,一年最多僅下雨十幾次的曠野流浪40年?
一訪沙漠住民生活樣貌
對沙漠生活的陌生,讓人對經常出現在電影中的貝都因人格外好奇。他們多半過著遊牧生活,有些會和旅行社合作,開放簡單的住所,讓人騎乘駱駝,展示製作烤餅的流程。遊客可以喝他們準備的茶點,晚上還可品嚐他們的主食烤雞和沙拉。
在毫無光害、塵害的清明中,晚上仰望滿空星斗,可以看遍教科書上提及的各個星座,它們就像觸手可及,鑲在黑色布幕的寶石,熠熠閃著千年的神話與傳說。遙想3500多年前的以色列人,夜裡曾在同樣的星空下行走,只是居無定所、充滿不確定性的憂懼、焦躁,勢必削弱與天地渾融為一,與造物者同在的澎湃感動。
至於聖經《出埃及記》中,與亞伯拉罕、約瑟、摩西密切互動的古埃及人,幾乎和現代的埃及人毫無瓜葛,唯一連得上關係的人種就剩下膚色墨黑、占5%人口的努比亞人。千年來他們依循自己的文化、習俗和法律,住在遠離城市的河岸村落,如今則靠著經營原民特色的民宿、販售色彩豐富的手工藝品、香料,以及帶遊客騎駱駝維生。
藏身在崢嶸沙岩的帝王谷
暮春時分,趁著氣溫不致過熱,參觀屹立在沙漠中四千多年的金字塔與藏身在崢嶸沙岩的帝王谷。據考證,埃及的金字塔多達150多座,久經風沙與歲月的侵蝕,目前保存最好的就是眾所周知的三座金字塔。而在山岩區裡的帝王谷,則是法老為了避免陵墓被盜,後來想出的埋葬方式。現知的墳穴有62個,被葬者除了26個法老,還有祭司和貴族;至於耳熟能詳、年輕早逝的圖坦卡門,他的木乃伊就是在帝王谷被發現。
命運多舛的埃及,曾被波斯、希臘、阿拉伯、鄂圖曼土耳其等帝國占領,也曾為英國的殖民地。近幾年埃及受到突尼西亞的「茉莉花革命」影響,執政30年的穆巴拉克被推翻,政治情勢顛簸不平,2016年幣值還曾貶掉46%,對台匯率從4貶到1.8。
新政府執政後,現今每月最低工資已提高至2800埃鎊,公務員的薪資也從1000提高到5000埃鎊,不過物價水平仍然低廉,7、8元台幣,可買到2公斤的香吉士。值得一提的是,埃及的學費低廉,小學至高中一年學費,包括書本,約200至250埃鎊。公立大學一年學費300至3000埃鎊(約合台幣570~5700元),吃住全免。交通上,搭公車的費用2至15埃鎊,差別是汽車的新舊、速度和有無空調。以前只要1元就可搭乘的地鐵,現已2埃鎊起跳,超過十站就要加價。至於計程車,起跳價為7埃鎊。
文明興衰留予後人鑑往知來
到埃及旅行,最重要的行程非各類神殿莫屬。從神殿留下的壁刻看出,古埃及時代製作精油的藥方就有250種;他們有世上最早、專給祭司讀書的圖書館,和解剖用的醫療器材。
但如同其他古文明一樣,再偉大的過去,仍逃不了故步自封、因循苟且,及遭受列強覬覦剝削的命運。近2000年來,歷經數個帝國的統治,後代住民早已遺忘輝煌的過去,甚至曾對價值不斐的古文物視若無睹。所以目前展示古埃及文物的開羅博物館,還是1858年法國的馬里埃特所建。裡面的館藏讓人目不暇給,若要拍照,還要付額外50埃鎊的照相費。
遙想摩西帶領以色列人離開埃及時,誰知曾有七千年文化、五千年歷史,顯赫千年的古文明帝國,如今卻在貧窮線下掙扎。遊歷埃及,如同走過數千年的時光隧道,見證帝國的朝代更易,由盛而衰,直至隕歿,確切呼應所羅門王回顧一生所下的結論:「這都是虛空,都是捕風」。即便古埃及人企圖以木乃伊的形式,期待死人復活,重新享受生前的榮華富貴,最後證明仍是白忙一場。
看著古文明的殞落,新文明的興起,不禁想到傳道書說:「豈有一件事人能指著說,這是新的,那知,在我們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。」由此可見古埃及的陵墓、神殿最重要的價值,應該是確認古文明存在的證據,後人鑑往知來最珍貴的教材。
(註1:根據最新考古研究,聖經所指的紅海應是介於西奈半島與阿拉伯半島的阿卡巴灣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