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03-17 基督教論壇報 / 愛家真情

鴕鳥媽媽

檢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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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媽媽出生時因為生了一場大病,以致與一般人有所不同。在人眼裡她愚拙無知,但智慧的神允許她成為我的媽媽,因為神知道甚麼是對我有益的。雖然她也曾做過許多讓我身心受傷的事,但她仍按著她所擁有的有限智慧,為著愛自己的兒女而努力。
◎何先珍

很小的時候,我就知道我的媽媽與眾不同。我的童年乃至少年,除了吃飯、睡覺及上學外,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鄰居的家。因為鄰居的家很乾淨,我和他們的雙胞胎同齡,從小一起長大,他們上面有一個愛說故事的大姊,正好我沒有兄姊,就順便把他們的大姊當成我的姊姊了。

我的媽媽不會洗衣服,每年爸爸總會在換季時,為我們買兩套全新的制服。但經過媽媽的手一洗,一個星期就變成所謂的鹹菜乾了。所以,大概三年級開始,我就不讓媽媽洗衣服,總趁著週末假日清晨或傍晚,自己到井邊洗衣服。

兒時最怕過母親節
我最怕和媽媽獨處,無論是在家或上街。因為她對我從來不曾輕聲細語,脾氣一來,手上的水瓢可以給我來個當頭棒喝;若手上沒有東西,就會直接用她的三根手指在我大腿捏個瘀青。那時沒有所謂的「受虐兒這個詞,否則我應該會上榜。到不熟悉的環境,她總命令我去向路人問路,因為她說「路生在嘴裡」。但我很怕向陌生人開口說話,最後她會很生氣的自己去問,一邊還要數落我怎麼那麼笨!

所以從小我最怕五月母親節的到來,因為那個日子太感性,太溫馨感人,不適合我們家。我從來不知道「感謝媽媽我愛您」這話要從何說起,我寧願胸前配戴的是白色康乃馨。小孩最怕父母吵架鬧離婚,父親每次被媽媽氣到口說要離婚時,我就告訴他,趕快離婚,不必顧慮我們,那時心想:沒有媽媽或許可以過得更快樂些。

長大後仍無法打開心中的結
高中時期,信了主,最怕讀到孝敬父母的相關經文,特別是以弗所書六章1-2節,也一樣很怕過母親節,因為教會講台上傳講的信息我做不到。我知道神喜悅我們孝敬父母,要為父母得著永恆的生命禱告。然而我很懷疑,我的媽媽真的能懂甚麼是神的愛嗎?但上帝的命令要遵行,我一邊為父母得救禱告,一邊卻懷疑這個可能。

於是,我為父母得救禱告二十年,從懷著希望到完全絕望,每次為他們禱告總無法抑制的痛哭流涕,因為我看不到改變的可能性。直到有一天,父親在失智中,連身旁的親人都不認得,卻清楚地接受耶穌做他的救主,受洗歸入主的名下。我開始體會到上帝的能力真的超乎想像,在祂沒有不可能。

母親智慧有限 但努力愛兒女
作為一個傳道人,站在台上所講的也必須是自己能行的。但我知道,內心的結若不打開,我就無法坦然為媽媽的得救禱告,那個結就是發自內心接納並愛我的媽媽。

我常很慶幸在年輕時就遇到主為我預備的伴侶,也常自我安慰,為父母找到一位好女婿,我做不到的,他全為我做了。我不懂溫柔對待日漸年老的父母,他卻是自然真情流露代我盡孝。即便如此,心裡的拉扯與糾結,不知道有誰能體會。直到有一天,我在速讀約伯記時,忽然一段經文跳入眼裡:「鴕鳥的翅膀歡然搧展,豈是顯慈愛的翎毛和羽毛嗎?因牠把蛋留在地上,在塵土中使得溫暖……因為神使牠沒有智慧,也沒有將悟性賜給牠。」(約伯記三十九章13-17節)

原來,我竟不自覺自己已經僭越了神,難道我比創造的神有智慧嗎?我的媽媽出生時因為生了一場大病,以致與一般人有所不同,在人眼裡她愚拙無知,但智慧的神允許她成為我的媽媽,因神知道甚麼是對我有益的。她雖然曾做過許多讓我身心受傷的事,但她仍按著她所擁有的有限智慧,為著愛自己的兒女而努力。恰如約伯記所形容的鴕鳥媽媽試圖保護她的蛋和幼雛,過程中可能適得其反,但這是造物主所允許的。

我為自己的無知認罪悔改,為自己對媽媽的苦毒求神饒恕。那一瞬間,我心頭的結解開了,肩頭的石頭落下了。從那時,我可以發自內心愛我的媽媽,也心疼她一生中從未被任何人看重。我知道,只有在耶穌裡,她將享真正的喜樂。於是,我為她的得救禱告更加懇切。就在那年的冬天,媽媽忽然急迫的告訴我們,她要信耶穌、受洗歸入主的名下。

我以為媽媽永遠不會明白甚麼是信耶穌,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對主說,「我別無所求,只希望媽媽至少可以在臨終前點頭信耶穌就好了」,沒想到媽媽自己要求為她施洗。但我怕她只是一時衝動,於是請娘家附近教會的牧師為她上基要真理課程。幾個星期後,我們很清楚媽媽真的心裡相信了,不久便在眾親友面前受洗歸主。

信主後的媽媽很喜樂,常常像個小孩般跟我分享:她在教會,大家都會跟她打招呼,看到她都喊她何媽媽好,她很不好意思。她在這一生中,從來沒有人對她和氣問候過,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經驗。媽媽信主大約五年,主接她回天家,追思禮拜有許多親友來送別。一生中被人輕看藐視的媽媽,在基督裡享受從主而來的尊貴,在她與主同行的歲月中,我彷彿看到主對門徒們說,讓小孩子到我這裡來。主的手牽引她,走人生最後一段路,直到進入那更美好的家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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