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張慧康（高雄慕恩教會主任牧師）
經文：「人若偷牛或羊，無論是宰了，是賣了，他就要以五牛賠一牛，四羊賠一羊。」
(出22:1)
在屬神的信仰團體裡面，大家都是上帝的子民，談賠償問題似乎是很尷尬的事。
記得很多年前我在教會聽執事會討論一個議案，是如何栽培教會有心全職的同工，進神學院受裝備。有同工提議既然要栽培，應該全額支付他讀神學院的所有費用；但另外一個同工就問：神學院要三年或四年，若是讀到一半他不想讀了，或者畢業後不想全職事奉，那是否該賠錢給教會？
教會要講愛，怎麼能夠叫人家賠錢？
大家面面相覷就不再回應了。因為教會是講愛的地方，怎麼能夠叫人家賠錢呢？而且大家都是弟兄姐妹，相處久了有感情的，誰好意思拉下臉來找他談賠錢的事？
照理來說，叫人家賠錢好像很沒愛心，但多年享受教會的資源，當初講好的事後來又變卦無法回饋教會，也不必給教會任何交代，又好像有點不公不義說不過去。「愛」與「公義」之間，難道真的無法相容並存嗎？
但聖經卻告訴我們：「愛是不喜歡不義，只喜歡真理(林前13:6)」。這意味著，聖經講的愛可能跟我們想得不太一樣喔！至少聖經所教導的愛，一定是跟真理作好朋友的，因為愛是喜歡跟真理走在一起的。真正的愛不會喜歡不義，只喜歡真理。
有公平正義，真正的愛才能彰顯
在這前提之下，我們再來重新研讀《出埃及記》22章的教導，就不應當認為這些談賠償，處罰等都是沒愛心的事。或許我們應該這樣認為：在這些賠償、處罰等公義原則之下，真正上帝的愛才能彰顯出來。
底下我們就從這些律法條例，看看上帝如何從這些民事條例裡，教導我們學習「愛是不喜歡不義，只喜歡真理」：
一、惡性要適當地處罰，才能使之悔罪歸正(1-4節)：
愛一個人，應該不是無條件地相挺到底，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，都大聲給他呼應就對了。若能針對他的惡性作出適當的處份，反而是為他好！因為惡性要處罰，才能使之痛悔認罪而歸正；一昧寵愛容讓他週而復始地犯罪，最後只會害他走向滅亡。
因此，無論偷牛或羊，或是賊挖窟窿，都不是把犯罪所得原物奉還就好，而是必須作出數倍的賠償，或賣自己為奴抵債，以逞罰其惡性；另一方面對失主來說也算是加倍彌補。因為牛羊在當時是珍貴的財產，失去牛羊的主人想必相當焦急，最後找回來固然高興，得到數倍的賠償也不為過。否則一旦被捉只要原物歸還即可，反正自己也沒啥損失，豈非縱容為惡者繼續犯罪？或若他身無長物賠不起牛羊，就只有把自己賣了當奴隸來還債。
總之，為惡者受到處罰，惡性才能矯治；人人不敢為惡，這才能保護良善者安居樂業。
二、要拿上好的賠還對方，因為愛是不虧欠與人：
「人若在田間或在葡萄園裡放牲畜，任憑牲畜上別人的田裡去吃，就必拿自己田間上好的和葡萄園上好的賠還。(5節)」
飼主對自己牲畜的管理是要負責任的。若任憑自己飼養的牲畜上別人的田裡去吃，也不是吃多少賠多少而已，上帝規定要拿自己田裡「最好的農作物」，和葡萄園裡「最好的葡萄」去賠還對方。
為什麼不是原物奉還或等價奉還就好了，而是要拿上好的去賠還給對方？因為聖經教導我們律法的真義：「凡事都不可虧欠人，惟有彼此相愛要常以為虧欠；因為愛人的，就完全了律法。(羅13:8)」自己沒把牲畜管好去侵害人家的農作物，害得人家辛苦耕種的心血白費，怎能說聲抱歉或等價奉還即可？理當把自己上好的農作物或葡萄拿出來做賠償，這才不算虧欠人，也才能完全了律法「愛人如己」的精神。
因此，我們今日若因自己過失造成對方損失，實在沒理由要求人家「啊!我看就這麼算了吧」！或講一篇饒恕的道理進行「道德勒索」要人家愛與包容，這些都是與律法愛人如己的精神背道而馳的，對聖經的饒恕之道，也只是一知半解罷了！
三、動用司法資源需要算計代價：
「倘若二人之間有什麼糾紛，無論是為了牛、驢、羊、衣服或失物，爭執的雙方要把案件呈報審判官，審判官判誰敗訴，誰就要賠償雙倍。(9節)」
「…審判官判誰敗訴，誰就要賠償雙倍」這讓我們訝異：法院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嗎？上帝要摩西設立審判官，不就是要仲裁人民的糾紛？為何百姓之間有了私產爭執，例如為著牛、驢、羊、衣服或其他失物起了爭執，結果鬧到審判官那裏有了判決結果，敗訴的人要賠償雙倍？而非完璧歸趙或等價奉還即可？
若以當事人的角度來說，打官司告輸的人要賠雙倍，這得讓他先思量一番：要為這事提告嗎？真要鬧到審判官那裏嗎？值得嗎？告贏了固然可拿雙倍，可是萬一告輸了，我有雙倍賠人家嗎？以目前市價來算，一頭牛售價約新台幣30萬元，告輸了沒拿到牛，反而還要賠兩頭牛給對方，要賠給對方60萬？！賠得起嗎？真要這樣做嗎？
想想看，要動用司法資源，可是要先好好算計代價啊！因此，上帝要摩西這樣規定百姓遵守，我們相信也是不希望百姓動輒興訟，彼此之間若能盡量和平協商解決是最好。真沒辦法解決，又忍不不下這口氣，或實在無法接受這筆損失，那就再來提告吧！
四、人力有時而窮，難斷的案件只有交給上帝：
「人若將驢，或牛，或羊，或別的牲畜，交付鄰舍看守，牲畜或死，或受傷，或被趕去，無人看見，那看守的人要憑著耶和華起誓，手裡未曾拿鄰舍的物，本主就要罷休，看守的人不必賠還。(10-11節)」
很多事不是都能找到證據或證人來作判斷，萬一事情發生之時無人看見該怎麼辦？聖經說要「憑著耶和華起誓，手裡未曾拿鄰舍的物，本主就要罷休，看守的人不必賠還。」亦即，這些事情已非人力所能判斷，因為審判官不是先知或神人，認定事實不憑證據也是亂判。那只請當事人起誓以了結紛爭—交給上帝來作仲裁了(來6:16)！若他膽敢連上帝也敢騙，他日後必遭上帝的審判，因為我們的神是忌邪施報的上帝！
五、不容他存活，因為這些人是上帝厭惡的！
18-20節說到有三種人是不容他存活的：行邪術，與動物性交的人，還有拜其他偶像的人。固然，從現在的角度來說，我們不能照字面意義去執行把這些人處死。但這些律例典章既然是上帝頒布的，我們也可從這角度來想：上帝為什麼這麼厭惡他們，要一律處死？
行邪術，以今天的情況來說便是：紫微斗數、算命、擲茭、求籤、按筆畫命名、摸骨看相、風水地理、黃曆、星座、塔羅牌、碟仙、或找道士作法、找和尚誦經、以及各種求神問卜等。這些都是引誘我們離開上帝的惡事，因為神要我們專一尋求祂，不要失去了向祂忠貞專一的信靠(林後11:2-3)，所以上帝非常厭惡這些行邪術的人，無論男女都要處死(利20:27)。
至於與動物性交，那是直接違反上帝創造萬物各從其類的秩序，破壞婚姻的神聖，得罪自己的身體(林前6:18)；這也是沾染當時迦南人的祭祀風俗，當然是萬萬不可以的。
還有拜其他偶像的人，也直接違反十誡之首：「除了我以外，你不可以有別的神」。我們因著敬畏神，要專一地敬愛祂才樂意聽從祂的話。若連上帝都不顧了，要以別的神明來代替，那就像打開潘朵拉的盒子一樣，很多違背神的惡事都要跑出來了！
六、要照顧弱勢者，因為神是看顧孤兒寡婦的神！
最後21節以下講到「不可虧負寄居的」，「不可苦待寡婦和孤兒」，還有「借錢給貧窮人不可向他取利息」。甚至日落前，還要趕緊把充做抵押品的衣服還給他以遮身取暖(因為當時巴勒斯坦日夜溫差大，晚上很冷的)。
為了充分保障弱勢者的權益，上帝為此還非常嚴厲地說：「若是苦待他們一點，他們向我一哀求，我總要聽他們的哀聲，並要發烈怒，用刀殺你們，使你們的妻子為寡婦，兒女為孤兒。(23-24節)」哇！上帝竟要拿刀殺人！其實這些話看似嚴厲，但絕非殘忍嗜殺，而是充分彰顯出上帝滿滿的慈愛憐憫—神要我們多多照顧社會上的弱勢族群，因為祂是看顧孤兒寡婦的神，祂必定會為這些弱勢者伸冤報仇的。
具體應用來說，今日社會福利政策最需要照顧的弱勢者，不外乎是：外籍勞工、國外逃難而來的難民、移民來的少數族裔、原住民、獨居無依的老人、遊民或無家可歸的人、罕見疾病患者及家屬、身心障礙者、家暴受害者、刑案受害者及家屬等。
我們也要關心社會弱勢者，才能體現律法真義
他們身處社會經濟的最底層，最沒有力量保護自己，也最需要我們關心，多多給予幫忙照顧為他們爭取權益。如此，就充分體現了摩西律法在此的時代意義。
綜上，我們略略看了本章各樣律例典章的教導，雖有賠償與處罰，甚至還講到上帝拿刀殺人。看似沒有愛與恩典，但細細查考不由得承認：這些律法的背後與聖經教導的愛其實一點也無衝突，而是更讓我們看見，很多事情要符合公平正義的原則，才有真正上帝喜悅的愛與憐憫。
因為：「愛是不喜歡不義，只喜歡真理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