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撰文 / 哞哞牛

前幾天，我在網路社群看到一篇貼文，內容是一個小孩在人行道上嚎啕大哭，媽媽則氣急敗壞的當場罵起孩子。當我讀到下方留言，眼光不禁濕潤，原以為家長們會急著分享溫柔而堅定的育兒法，提醒媽媽要有耐心云云，然而，留言多半是家長分享被孩子弄到崩潰的心情，還有人提醒別妖魔化爸媽的激動情緒，我曾走過的那段艱難似乎得到了安慰…

記得約莫五年前，孩子還在讀幼兒園，為了從花蓮回到台中娘家，我通常選擇搭火車。擔憂孩子吵到車廂內的乘客，我常常抱著孩子站在車廂中間的連接道，一路站超過5個小時，雙腳發痠也不敢進去車廂裡…

有次回程，我身體疲倦，只能跟兒子坐在車廂，一路上拼命小聲地給孩子餵食物、哄睡，努力讓孩子保持安靜。然而，孩子精力旺盛總想找我講話，雖然聲音不大，但就是無法靜靜無聲。

此時，前面的男乘客一直回頭瞪，嘴裡還不停發出「嘖嘖」聲響，我頓時覺得壓力好大，拼命想讓孩子別再發出聲響，但沒有用、完全沒用，一邊是孩子說話的聲音，一邊是前面乘客傳來的「嘖嘖」聲，如山大的壓力已到臨界點…

突然之間，孩子大聲講了一句話，霎時間，我的理智崩潰了，直接站起來對孩子大喊：「可不可以不要再發出聲音了！」下一秒便直衝到車廂連通道，再也無法待在那個壓力鍋般的地方。乘客如責難般一聲又一聲的「嘖嘖」，孩子被大吼嚇到的表情，縈繞在腦海中糾纏著我，排山倒海的挫敗感襲擊而來，想著自己是個沒用又情緒不穩的媽媽，曾經讀過的教養書籍彷彿正盯著我的過失…

五年後的現在，我依然會想起當年的失控，對孩子深感抱歉，也對打擾同車廂的旅客，滿滿的罪疚感，我想，我也該對自己說聲「抱歉」。

對自己的這一聲「抱歉」，是遲來的一份溫柔。從頭到尾，明明我是唯一努力在解決問題的人，但因為沒有成功，心底充滿了自我苛責，那份罪疚感淹沒了我，之後好長一段時間，我就在憂鬱的藍藍大海中載浮載沉，每當周遭傳來指導我如何當媽的建議，或是直指不是的批評，我總覺得心碎，付出再多，成果卻像我毫無作為…

如陀螺轉動的忙碌生活，使育兒之路更艱辛難行，母職這條路，我想給出最好，努力活得充滿愛、樂觀又正面，但不可諱言，心底暗暗積累著壓力與陰影。當我看到社群貼文下的留言，看到那一則則淚水與汗水交織的故事，我明白人總會有低落時，或許沒能成為理想中的爸媽，但我願意原諒那個傷痕累累的自己，不再求好心切，只管用心做好當下職責便是。

你身旁也有為了教養而苦惱難受的朋友嗎？不妨給出一點安慰與鼓勵，養育孩子本身就是充滿變數，不用成為理想型爸媽，而是明白失望、無助都很正常，遭遇低谷時，別急著責難自己或對方，整頓好身心，才能持續有力量陪著孩子長大，幫助孩子向下札根，直至開枝散葉那日。(本文由果子傳媒提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