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張朴

幾個孩子騎著單車，早已去得遠遠，在這條路上不見蹤影。他們的單車像鴿子那麼輕巧，我騎的這輛家庭裝三輪車卻像頭鴕鳥，怎麼也追不上他們。車上，大堆行李和沙灘用品層層疊疊，小弟弟也被迫得轉身不得。

這個營會是兩家人去年的約定，卻一波三折，延期再延期。難怪出發前一天，哥哥（大兒子）仍滿臉懷疑地問：「這次會不會再出什麼問題，最後又去不成？」

海島外宿營  去不去得成？
去年開學，內人跟哥哥一位同學的媽媽安排了這個香港長洲宿營，原定去年11月初成行，孩子們知道後，開心得立時把睡床變成彈床，跳得比平日還高。誰知學校的考試突然改期，正好安排在同一星期，這就像國王出巡，需要封路改道，所有車輛都得讓路。營會最終延期至今年2月。

那次我跟孩子宣布這個壞消息時，哥哥和妹妹最是失望，只見他們像受了傷的雀鳥，無精打采地攤在床上。我於是對他們說：「我們要接受達不成『Plan A』這個事實，很多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控制。沒有『Plan A』，我們還可以有『Plan B』。」

「若沒有『Plan B』呢？」

「還可以有『Plan C』，之後還有『Plan D』。」

「這樣是否一直去到『Plan Z』？」

「對啊。」我像在解答一道英文字母題，背後卻是每個人都需要面對的人生課題。

哥哥不服氣，於是追問：「那麼『Plan Z』之後呢？」他以為可以難倒我，一臉得意，誰知我說：「之後還可以有『Plan AA』，甚至『Plan AAA』。」

道理，每個人都能說得振振有詞，但若真要接受「Plan AAA」，恐怕不是滋味，更何況很多時候，可以所有計畫皆落空，最後完全出乎意外。

近來一次崇拜，牧師提到禱告，他說：「天父真的會聽禱告，祈禱很有效的，關鍵是你到底信不信？」

那一刻，我回想過去種種。的確，我可以肯定的說，過去的禱告絕大部分都蒙應允了，卻往往不是當日手上的任何計畫，連「Plan AAA」也談不上。不過多年後回望，天父最後的安排卻超出了當初的「Plan A」，有些更是遠遠地超出。

天父的超級計畫出人意料
這的確就是人生，我們自以為是當家，但在這條路上，拿著鎖匙的絕對不是我們。有些門，我們很想打開，想像著裡面的萬千世界，但拍門叫喊，始終沒人應門。有時候，另一道意想不到的門卻忽然打開，輕輕的低喚我們進去，在裡面越走越發覺這是世外桃源。

至於那些未蒙應允的禱告，我還要學習等候，許多的事情「只緣身在此山中」，需要多年之後回首，才能望得見，看得清。我還在等待鎖匙的聲響，開門的光亮。

今年2月，當孩子們再度充滿期待，誰知香港正值疫情升溫，每日確診數字不斷上升，眼見形勢不對，營會又得改期。到了原定8月暑假入營，哥哥的同學突然舉家回台灣探親，營會再度押後至10月初。

誰知在臨出發前幾天，我又要站在他們面前宣布相同的壞消息，這次是哥哥的同學生病。

孩子們當然無精打采，他們的信心近乎蕩然無存，甚至懷疑的問：「會不會以後都去不成？」

我十分明白這感受，信心有時是一份堅持，尤其是當失望變成老高的牆，甚至是風雲變色的極端天氣。幸好有關機構這次讓我們提早候補入住，臨出發前一天，哥哥和小妹仍然不太相信，直到背著行李上了車，才敢肯定「這趟旅程真的開始了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