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05-07 天路客

別讓羞恥取代成聖──思想電影《惡水真相》

檢舉
徐硯美 徐硯美 追蹤
強尼戴普飾演傳奇攝影師尤金史密斯,他將水俁病公害事件透過相機與照片公諸於世。 (劇照提供:采昌國際)
窒素公司越想掩蓋事實,越喚起居民自覺,原本害怕家中慘劇放在公眾視野的居民,逐一決定讓尤金近距離為患病家人拍照。而有萬鈞之力的真相,也就這樣成了扭轉一切的關鍵。

◎徐硯美

東方文化中有一個很重要維繫社會的概念,叫做「恥感」(shame culture),它對應的是西方文化中的「罪感」(guilt culture)。而兩種概念最大的差異,其實透過聖經中,亞當和夏娃偷吃神所吩咐、不可以吃的善惡樹的果子,以及之後二人所做的行為──遮羞與躲藏,就可以很清楚地解釋。

恥感與罪感的不同
恥感驅動的社會,極度重視群體以及社會如常的運作,重視善良風俗的傳遞,人與人之間有著大量習以為常、約定俗成、行禮如儀的規範。一旦有人逾越這些規範,或者妨礙了群體與社會的運作,這樣的人就會被群體撻伐;很快地,他就會因為這種「孤立感」而感到失去價值,從而開始反省自己的過錯,進而修正了自己「阻礙」運作的行為。

罪感驅動的社會,重視的不是外在的「行為」也不是各種機制的運作,而是重視事實、責任的終極歸屬以及人對於錯誤的徹底認知,從而去杜絕錯誤的再次發生。(註1)

亞當和夏娃犯了罪,第一件事情想的不是「認錯」與「改變」,聽起來是害怕懲罰。從他們實際的回答當中(我在園中聽見你的聲音,我就害怕),不一定指向對罪的後果感到害怕,而可能是對「關係」的改變感到害怕,對「形象」的改變感到害怕,因為這些都是源自於「恥感」的驅動。

但是,上帝在找到他們之後,連續問了三個問題:「誰告訴你赤身露體呢?」、「莫非你吃了我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樹上的果子嗎?」、「你做的是甚麼事呢?」這三個問題,無關乎批判與想要使其降伏,而是要人自己「認知」並且「承認」自己所做的事情,接著才是承受罪的代價。

美智子希望尤金出馬,將化學工廠真相拍成照片,引起更多世人關注。(劇照提供:采昌國際)

傳奇攝影師的最後任務
《惡水真相》改編自傳奇攝影師尤金‧史密斯的同名傳記,這位攝影師將日本史上重大的水汙染事件──「水俁病公害事件」透過自己的相機與照片公諸於世,引起全球的關注,進而讓日本政府,以及一直隱瞞排放廢水事實的「窒素公司」不得不付出鉅額的賠償款項,並且進行工廠排放的徹底改善。

電影找來金獎影星強尼‧戴普飾演尤金‧史密斯。尤金是在二戰期間深入前線,以及到南卡羅萊納州偏鄉記錄助產士工作的傳奇攝影師,然而在電影敘事中,已經是一個離婚的鰥夫,長期酗酒,為了支付贍養費及房租,連自己的攝影器材都賣的所剩無幾、面對破產的潦倒中年男子。

他恐懼人群,整日待在自己的工作室中,渾身病痛。不僅如此,從他與雜誌主編(比爾‧奈伊 飾)的對話中,可以感覺到他出言不遜、憤世嫉俗。他是一個傳奇的攝影師,可是現實生活中,他是一個十足糟糕、難搞、逃避責任的失敗者。

但是,一個名叫美智子(美波 飾)的日本人找上了他。美智子告訴尤金,在日本熊本縣的水俁市,有許多居民出現失明、肢體扭曲、腦麻的怪病,甚至有的嬰兒一出生就已染病。一切證據都指向當地的化學工廠,但是這間工廠始終否認,且握有當地許多政治資源,因此即使居民成立自救會,多年來依舊難以抗衡。她希望尤金出馬,將真相拍成照片,引起全世界更多人的關注。

尤金與雜誌主編(比爾‧奈伊 飾)(劇照提供:采昌國際)

揭發日本史上重大水汙染事件
尤金說服了雜誌社社長將他外派至熊本水俁,他跟美智子一同尋訪當地居民,並且生活在一起。過程中,他也被窒素公司的社長(國村隼 飾)叫去談話,社長不僅跟尤金分析工廠對當地居民生計的重要性,把疾病案例說成是不影響整體的「極少數」,也將工廠關閉的後果分析給尤金聽。最重要的是,他拿出一筆可觀的金錢告訴尤金,如果他交出所拍攝的照片,這筆錢可以讓他支付贍養費及生活開銷,也就是說,他早已摸透了尤金的底細。

窒素公司隱瞞排放廢水,導致將近 2300人受害。(劇照提供:采昌國際)

窒素公司社長面對居民的抗議,在股東大會上,一個個居民現身訴說全家罹患疾病的慘劇,但他鐵了心不僅拒絕支付賠償金,也拒絕承認這些疾病是工廠造成的,還派人將尤金在鎮上的臨時工作室燒毀,又趁股東抗議的混亂場面,將尤金痛毆在地。

但是,不管窒素公司要如何掩蓋事實,越掩蓋,越喚起居民的自覺,原本害怕家中慘劇放在公眾視野中的居民,逐一決定讓尤金近距離為患病的家人拍照,於是有了新聞攝影史上極具震撼的一張照片──智子入浴。而有萬鈞之力的真相,也就這樣,成為了扭轉一切的關鍵。

真田廣之詮釋水俁病家屬抗議領袖,右為飾演美智子的美波。(劇照提供:采昌國際)

沒有比真實更需要面對的事
觀看過程中,我不斷在思考「恥感」與「罪感」的問題。我們透過電影,可能會第一時間認為社長與尤金的一場對話,根本就是一種「惡魔的交易」;可是,試問我們如果身在其中,尤其是在「恥感文化」教育底下長大的我們,還會這麼容易站在道德的高地進行自我批判嗎?

我們往往把「審判」與「罪的代價」連上直接的關係,實際上,審判只是一種「判斷」,真正與罪的代價連結的,是我們罪的行為。能夠釐清這件事情,我們才有悔改的可能性。

(劇照提供:采昌國際)

恥感的教育讓我們學會了說「不好意思」、「對不起」,學會了討好、善意的謊言,學會了維護大家的利益、顧全大局,學會了妥協與將就,最終所有在恥感中塑造的人格就成了「世故」,這樣的世故,讓我們像是一個「合群」的人。但是,我們用盡最大的力氣去面對「群」,卻不留一點力氣去面對「我」,乃至,我們更沒有力氣去面對「上帝」。

耶穌的「道成肉身」與「受難」真正的意義不是「解除懲罰」而是「恢復關係」,他讓我們免去了「羞恥」,用他全然的愛來保證關係的穩固。《惡水真相》作為一部電影,從基督信仰的觀點來看,更像一個隱喻──面對「罪」,我們是用恥感帶來的恐懼來維繫表面的「不犯」,還是用對上帝的愛的認識,去走一條悔改之路,讓罪不再隱藏,真實也就如實呈現。

註1:實際上,恥感跟罪感不能完全二分,因為恥感中必定也有罪感,罪感中也必定具有恥感,研究者認為可視為一連續體的兩端。

註2:《惡水真相》為保護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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