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-01-04 天路客

【麻六甲宣教基地孕育】中國最早的佈道者:梁發

檢舉
陳中陵 陳中陵 追蹤

◎陳中陵(新北市五華國小教師)

對於早期來華宣教士而言,文字出版是極為重要的事奉工作。原因很簡單,因為聖經是以文字記錄下來的,傳福音使用中文聖經,是合理且必要的。但對於中文並不熟稔的宣教士來說,如何以中文適當表達語詞文句,就必須倚賴本地人的協助。

梁發(1789-1855),就是宣教士倚重的本地人。協助宣教工作,對於梁發來說,並不是天經地義的事;畢竟一開始,他還未歸信基督。梁發服務在宣教士身邊,起先完全是看在金錢的分上。英國倫敦會宣教士馬禮遜(Robert Morrison, 1782-1834),當時以重金聘用梁發,希望借重梁發從事雕版刻字的技術,協助他刻印中文聖經。雖然天天接觸聖經神的話語,但是梁發內心尚未歸主。

馬禮遜(右)與兩位華人進行翻譯工作。他按立第一位華人牧師梁發。

助宣教士印聖經卻未歸主
真正促使梁發迎向基督,歸信耶穌的,是同為倫敦會宣教士的米憐(William Milne, 1785-1822)。米憐夫婦於1813年來華參與馬禮遜的宣教事奉,但時機尚未成熟,廣州當地並不歡迎洋人傳教。在馬禮遜的建議下,米憐夫婦轉往麻六甲,那裡也有為數眾多的華人,可以作為來華宣教的墊腳石。

1815年四月,米憐夫婦在南洋麻六甲設立宣教基地,並且還帶了一位由馬禮遜衷心推薦的不二人選,就是印刷工人梁發。米憐的中文進步飛速,除了自身認真積極,不能不說是梁發的功勞。梁發不僅參與印刷新約,還替米憐出版的文章製作雕版。

梁發後來在自己所撰寫的一篇名叫〈熟學真理略論〉,提到米憐對他的影響:「當時日日亦聽一位米先生,宣講救世主代贖罪救世人的真理要道,但我斯時身雖聽其講論真理,而我的心時不在此,乃馳慕於外事去矣。」梁發雖然從事聖經及福音小冊的雕版工作,但是並不明白神的真理。縱使米憐天天都舉行家庭禮拜,也邀請梁發一定要參加,但他只是行動上的順從,意志上仍然拒斥什麼赦罪之道來著的!

左圖:梁發牧師畫像(來源維基)。右圖:《梁發傳》,輔僑出版社。

比較佛爺與天主赦罪之道
有一天,一位從雲南來的佛教僧人,與梁發在家談道閒聊,這讓他想起米憐常講的赦罪之道。梁發問僧人:「怎麼能得罪之赦呢?」僧人回說:「日日朝夕所念的經書,佛爺在西天之上,看我們朝夕誠心念經,就喜悅赦免其人全家的罪。」梁發聽了之後,認為僧人所言甚好,就一連念了十數夜。

突然一夜,梁發覺得只念經書,不做善事,就能贖罪,豈有如此容易?於是,轉而去請教米憐。米憐回答梁發的疑惑,說:「救世主耶穌,本係神天上帝之聖子,至尊至貴之純靈,因世上萬國之人,皆迷惑於各樣偶神之像,奉拜之為神,不知崇敬原始造化天地人物之大主,即是所稱神天上帝。

米憐解釋完世間偶像與神天上帝的差別後,話鋒一轉,直指獨一主宰,才是該敬拜的。「所以凡今之人,敬信耶穌代贖罪之恩,而領受洗禮者,皆得諸罪之赦,可獲靈魂之救,有罪過不肯敬信之者,必落地獄受永遠之苦。

聽完後疑問又起,梁發請米憐再解釋清楚,什麼是洗禮?就這樣一來一回的數次問答,解開了梁發多年的困惑。梁發終至決定接受洗禮,歸入主的名下。因此,梁發的洗禮,是由米憐主持的,而不是馬禮遜。洗禮過後,梁發謝別米憐,為表重生,自己取了個新生的名字:學善者。梁發確實有感而發:「從今以後,專心改惡學善,不敢作惡事之意。」

中國第一位本地籍牧師按牧
心意更新而變化的梁發,將他的見證,印成小冊子兩百本。之後回到廣州,分送給人及家鄉親友。不幸的是,遭人誣告,說是做耶穌之書,信耶穌之教,就是犯法。接著官府命令衙役打了三十大板,打得兩腿出血,痛苦不堪;又勒索銀子七十餘元,嚴懲示警。

那殺身體、不能殺靈魂的,不要怕他們;惟有能把身體和靈魂都滅在地獄裡的,正要怕他。」(馬太福音十章28節)梁發並沒有因為肉體的威嚇而膽怯,反而繼續堅持信仰,甚至將主的話傳給他的妻子黎氏,妻子也入洗,領受救恩。後來,馬禮遜見梁發夫婦和兒子梁進德,皆信救主之道,願意學習明白,便按手梁發,成為牧者。中國第一位本地籍牧師,由此產生。

震動大清帝國的《勸世良言》
梁發的見證《熟學真理略論》,最早是被選編在他的著作《勸世良言》第六卷。這書最有名的,當屬洪秀全當年赴試考科,在試場外收到信徒發放的《勸世良言》,不過當時的他不以為意。

考科數年又榜上無名,灰心喪志的洪秀全,偶然瞥見隨意放置在書櫃多年的《勸世良言》,大為震撼,便興起「拜上帝會」,更有了之後的太平天國,勢如破竹的幾乎要亡了大清帝國。

《熟學真理略論》內頁

《勸世良言》倒不是一本什麼革命淑世的文集;相反的,它是一本聖經註釋書。全書總共有九卷,篇目頗雜,新約舊約未按順序,不是逐卷逐章的解經,而是作者梁發隨他的感觸,又可能是隨他的讀經進度而撰寫。《勸世良言》除了讀經註解,也有梁發個人駁斥傳統信仰以及對聖經教義的闡釋,這些內容構成了本書的主要骨幹。

上個世紀,《勸世良言》原本佚失,在中國,甚至在亞洲已然無法找到。後來教會信徒及歷史學家,終於打聽到英國倫敦會和美國哈佛燕京圖書館有收藏,這書才被重新翻印問世。

最早有麥沾恩著、胡簪雲譯的《梁發傳》,1955年由香港基督教輔僑出版社印行,書末附有《勸世良言》,重排印刷。後有1965年臺灣學生書局,由吳相湘教授主編中國史學叢書,《勸世良言》選印編列,再以哈佛大學藏本,按原版大小影印,最顯價值,也利於閱讀(1985年再版)。

梁發雖然不是中國的第一位新教信徒,但作為中國最早的佈道者,最早的本地牧者,藉由雕版印刷工作,以及發送福音小冊,成就與神同工的事奉生涯。誠如他自己說的:「我更求神父與救主,加增我的智識,賜神風(聖靈)令我洞明真經奧義,使我有剛毅勇敢之志,恆心宣傳真道往各處之人。」

註:2022年適逢米憐逝世兩百週年,藉此表彰一代宣教偉人播種領人的貢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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